結 尾
我和我周圍的人都是普通的凡人,但是誰也沒逃過大起大落,人間滄桑令我感嘆。我希望別人干得都比我強,周圍每一個人的思想意識,共同組成了這個國家的民族性,國家的發達,完全有賴于這個國家的民族性,至于哪個窮點兒,哪個富點兒,都是無所謂的,那只是時間問題。
劉國強在科技大學畢業后,自己成立了一個材料研究所。張蘭為他在美國爭取到一分合同,這定單是完成美國原子加速器的電磁軌道,難度雖大,經濟效益頗好。他和一位當編輯的姑娘結婚后,生了個比他還能折騰的大兒子,張蘭只能當干媽了。
賀睦在搞建材,每次見了我就提起到處流浪的事,只要一提起往事他就滔滔不絕,對自己的悲慘經歷絲毫沒有懊誨之意,并說,我寫的"歪傳"不足實際生活的十分之一,起碼要寫它二百萬字,我自知無才,一笑了之。
漢斯仍然舍不得離開中國,他又去南方的一家大飯店當工程部經理去了,他還是找了個中國姑娘結婚了。
方小歐從軍墾兵團回到北京后,拚著命地要追回逝去的青春。她在一個單位搞統計工作,為了提高學歷她參加了自學高考,那試題比正牌大學的試題難多啦,她既沒耽誤上班又很順利的拿到了大學文憑,同時也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接著又搞審紀工作。如今,她到了人事處當處長。她看了我的小說初稿后批寫道:人物太多,應大量裁員。否則人浮于事必成敗局。于是我把小說里的人物砍去一半,小歐看了看還嫌多。我實在舍不得了,最后定稿我都沒敢讓她看。但是,我沒讓她失望,她那"遲到的情書"中對我的期盼,我已盡了自己的努力去實踐了。
為了拿到一個子虛烏有的工程,我已經傾家蕩產了,沒有了啟動資金,今后很難拿到工程,我只有貓在自己的屋里當"坐家"。艾莉從我妻子那里知道了這個消息,立刻來信安慰我,并邀請我去她所在的島國重整旗鼓。艾莉已經是這個島國住日本大使館的商務代辦了,艾莉還來信說,只要我想去,一切手續由她操辦,但我知道光飛機票就得上萬元,我怎么能要她為我出資?我還是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爬起來吧!
艾莉又來信問我:"咱們分別一年多了,你近來如何?"我嗎?依如即往,只是最近抓緊時間寫出了點兒東西,因為只有在寫作中才擺脫破產的陰影,這也算是一種精神追求吧。我還作了一首歌呢,現在就唱給你聽聽:
凡人凡事多,
誰能不吃喝?
世間多瑣碎,
全都照應著。
凡人煩事多,
有話不好說;
忍辱又負重,
埋頭受折磨。
凡人好事多,
自尋喜和樂。
神鬼都怕能耐人,
誰能奈我何?
凡人要想與命爭,
就得舍命去拚搏,
與君同唱凡人歌,
來日共渡通天河。
京凡說在南美也不好混,他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總把華人都當老鄉,而坑他騙他的都是這些所謂的老鄉。在國內他看到一點不合理的事兒就大發牢騷,可是到了國外連個發牢騷的地方都沒有了,在大使館見了五星紅旗,他竟情不自禁地熱淚盈眶。最后,他把南美的家產賣光,又回到北京來了。自然,約我去南美開發的事兒也就泡湯了。
妻子對出國的事兒,比我積極,她已經辦好了去加拿大的護照,只要小女兒一畢業她們就到加拿大找她弟弟去!
我仍然沒有放棄文學愛好,常利用業余時間寫我的小說,此篇歪傳寫成后,我的最大愿望就是想和父親一起回家鄉看一看。
我特別想在白石山村的白石上鑿刻一句題詞:
我開著汽車陪著父親一起去探望家鄉,看一看久別的白石山和村里的父老鄉親,延著高速公路飛馳在回鄉之旅。
二十多年沒回過家鄉了,那老咸菜疙瘩串成的勛章還在我眼前晃動……。我的腦子里不時出現土墻、草頂、炊煙,那幽雅村舍,還有那白石、清湖的鄉間美景……。
到了白石山村下車一看,真令我大失所望,過去的白石山村早已在地震中夷為平地。那白石也被埋在一片瓦礫之中,大力哥倆為探個究竟,硬是把那白石挖出地面,原來白石并不像村民想象的那么高大雄偉,躺在地上的這塊已經變得灰白的人形石塊,一輛"解放牌"卡車就能拉走。唯有讓人不解了是,此塊白石無論如何劈、鑿、錘、炸就是弄不開,砸不爛。為了重建家園,村民們只好就地挖了一個大坑,把白石埋了。
如今的白石山村全部按照統一的圖紙統一的規劃建起了一排排新民房。
京秦鐵路在村邊通過,這鐵路不但使交通十分便利,也使村民們的思路更寬闊。村民們在小康政策的指引下,已經走上了共同富裕的道路,連城里人都羨慕能得到個農村戶口。
富裕起來的白石山村民們還要蓋一座高標準的辦公樓,經過幾番選址,還是選中了埋石的地方。如今,村委會的大樓就蓋在了白石上。
我和父親回到家鄉白石山村后,不但沒看到原來那古樸村莊的絲毫模樣,更是看不到那塊神奇白石了,這對懷舊的浪子,頗有些若有所失之感……。
從家鄉回到北京,車流人!,我又淹沒在生活的波濤巨浪中!
歪傳到此也就擱筆了,開頭我就說過,折騰了半輩子我也沒擺脫為"飯碗"而奮斗的尷尬,唯一拋開飯碗意識的一件事,就是寫這歪傳了。
我想以自己的經歷,鼓勵所有凡人都能寫本兒自己的傳記,寫出自己的歷史!
我知道,我的下一代決不會像我們一樣,活得這么累,我們的過去也許會成為他們將來的笑料,哪又何妨?反正他們也會以另一種形式在世上累一把!
此傳雖經大家指點,但絕非戲說。然小說不是正史,尤其是我非名人,何以立傳?只是借"歪傳"二字記下了一個凡人的經歷而已。 大凡看書的人都有個壞毛病,老愛對號入座,鉆進書里,找個位置,就爬不出來了。在此,我特意聲明:此書乃小說歪傳,誰往里死鉆,那就請君入甕。如果讀者在此書中找到了與個人經歷相似之處就自尋煩惱,實屬咎由自取。萬一有重名重姓重情節者,實屬偶然,切莫自我附會而成為世人笑柄。
謝謝關照! (原稿版全文終) 一九九七年七月定稿于北京
筆名: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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