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盾 牌

  "改革開放"后,那是一九八九年正當我干的最起勁兒的時候,北京又發生了一件重大歷史事件:大學生們在天安門廣場請愿。 自從"平反"以后,雖然又遇到過比較重大的歷史事件。但是經過了"文化大革命運動"的洗禮。我終于懂得了:任何重大的歷史事件,都是高層人物的事兒。咱小老百姓根本不了解內幕,跟著瞎起哄不會有好結果。 "文革"時學生們一腔子熱血折騰了十來年,最后個個都被趕出了家門"上山下鄉"了。我這個工人階級的一員也被打成了"現行反革命"。就是死了,到閻王爺面前都不知道告誰的狀。

  要是沒有高層人物的復出,需要用"平反"來糾正錯誤,靠我自己"上訪"要想得到解放,那是根本就沒門兒的。因此,我更是深切地感到,政治這玩藝兒是不容許小人物拿來鬧著玩兒的。

  七六年"四.五"的天安門廣場事件的發生,我對上層的斗爭細節仍是不甚了了。 所以,我再也不會象"文革"時那么盲目沖動了。再說,我已是拉家帶口的人,思想自然負擔重了,年輕時的政治熱情早已消磨遺盡了。

  畢竟我是最普通的一個老百姓,一直是逃不掉被發動和被利用的結局。雖說"文革"浩劫后,我的政治嗅覺和辯解能力強多了,如果再遇到政治運動,決不會再盲目伸腿兒了。這決不是因為自己有什么短處而心虛可怕,而是覺得太不"值"了。我總結出"凡在前臺跳的人,都有后臺在操縱。"既然如此,我還不接受教訓?  

 在過去都是別人想,我干,F在我終于能干自己想干的事兒了。這點兒"覺悟"真是來之太不易呀。如今咱可要干點兒經濟實惠的了。

  眼前發生的政治運動,咱這個小老百姓對上層的內情、細節,仍然是不可能有所了解。對這政治事件,我很自然地又把它和"文革"聯系起來。當然,我既同情學生們的愛國熱情。又可憐他們又被人在幕后操縱了,最起碼是被鼓動起來了。

  總之,我當時就斷定這些學生注定是要失敗的。因為又是學生們在大街上跳"光桿兒舞"。

  真正的無產階級革命,如果工農兵不是主力,只是市民在旁圍觀那是決對不成的。就拿"改革開放"來說吧,其實"土地個人承包"不是知識分子發明的,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自己先搞起來的,這位農民才配稱為救星,他這塊云彩下的雨,澆遍了全國。他比那就知道喊口號,不知道踏踏實實搞自救的人要聰明百倍,中國人都能象他那樣,能夠自己救自己,中國也就有救了。鄧小平的偉大在于能夠發現誰是真正的救星。

  我們兩口子正關著門兒如此這般地私下議論國家大事。妻子的同學突然來了電話,她的同學是公安部下屬的一個貿易公司副經理。這副經理親自打來電話說,要給我們一項"活兒"。

  我一聽有活兒興頭就來了。他反復強調說:"這活兒雖然沒什么利,可意義大。希望你們兩口子這幾天不要出家門,一定要把這活兒干好。"

  我回說:"請朋友放心,我和小李向來都尊重老朋友,重視每個客戶。錢是身外之物,朋友才是永久的靠山。有什么要求您就盡管說吧。"

  副經理又重復了剛才的話,接著他又說:"這活兒很好做?贡┚煊玫挠袡C玻璃盾牌因為是透明的,所以需要你們做一批醒目的標志帖在上面。請你馬上來取預付金,盡快完活兒。"

  放下電話后,我意識到這是妻子的同學在暗示我們,要我們只顧干活不要參加運動,我已經意識到了目前的政治形勢,比我要干的"標志"嚴重性大多了。我去公安部取預付金時,再一看大街上已經混亂不堪了。急救車嘶叫著一趟趟拉著絕食的學生。人人的臉上都透出嚴肅的氣氛。有的市民們都紛紛捐獻食品和衣物。學生們要跟最高決策人對話。我心想:為什么不跟我們普通老百姓多對對話?

  我定購好做標志的材料后,就趕緊去裝修工地,當時我正給街道辦處的殘疾人福利工廠搞裝修。根據目前的形勢,我規定工人八小時工作后都不準離開工地。誰離開就開除誰。我給他們支了些錢,要他們買些食品存著。這幾天要輪流加班搶任務,爭取提前竣工。安排完我就往家趕。我非常自信地想,帶著工人施工和帶兵打仗一個樣,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到了我的工人上街游行時,就說明中國沒治了。

  收音機、電視機里宣布了軍事戒嚴令。夜里各種聲響攪在一起,攪的人心浮燥,妻子小李也是個大學畢業生,自然特別關注還在廣場的學生們。

  我本來是個思想非;钴S而又開放的人,此時此刻我卻突然變的頑固而又保守,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為什么會如此冷漠,堅決阻止她出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開電視機,在這小窗口面前我整整的呆愣了一天,尤其是中央電視臺播放長安街上開坦克車的畫面,好清楚、好激烈。我當兵時沒接觸過坦克,大概用火點著這大鐵疙瘩也很不容易吧?真比我預想的結果厲害多啦!

  過了兩天,工地來了電話說活兒干完了?磥砉と藗兒苈犖业脑,效率還蠻高的,工人們說要來領他們的工資。雖然工地還沒有經過甲方驗收,我也沒有拿到結算款,但是公安部貿易公司已經把標志制作款全部結清了,于是我就答應工頭們到我這里來領工資。

  幾個工頭很晚才在庫房找到我,街上因為戒嚴,早沒有公共汽車了,他們是走著來的。開了工資的工頭們拿了到錢就又走回工地了,工人為了掙點兒錢也真不易呀。

  第二天,甲方來了電話,叫我趕快去工地,說是我的工人被戒嚴士兵打了。到了工地,我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工頭們說:"昨天晚上從你那里開工資回來,半路被截住檢查證件。我們都沒帶,當兵的就說我們是'暴徒'。我們是老老實實的民工,打死我們也不會承認是暴徒的。"

  他們一起撩起衣服要我看他們的傷勢。我皺著眉頭想了想,這幾個工頭從我家出來,是不是早就被盯上了?說不準……。

  不論怎么說,我也當過兵,當兵的不講"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怎么行?我對工頭們說:"走!我帶你們找他們部隊領導去,我要問個清楚。"

  工頭們哭喪著臉說:"算了吧,別耽誤了老板的生意,我們還指望著工資吃飯呢。"

  后來我去南方的時侯,當地人知道我是北京來的,就當著我的面說:"你們北京人好能鬧事哦!害得我們耽誤了好多好多的好好生意的啦!"聽了這話真叫我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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