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 生

   對于我的出生,絕大部分都是從我家族的女人們嘴里聽來的,我奶奶、大伯母、二伯母、姑母……,她們常給我講述有關家族的故事。

  男人們在家里很少像女人們那么愛磨叨,他們總是用行動來說話。爺爺給我的極深印象只有兩個:首先是爺爺見佛就拜,每拜必響聲大作,這使我常常盯著他的腦門兒發愣:這老人的頭,咋這硬?第二個深刻印象是:老人沒文化,卻總逼著我寫毛筆字,手要緊握筆桿的最上端,握筆的臂彎上還要放個雞蛋。寫得好,吃雞蛋。掉下來,就敲腦殼。害得我見了毛筆就犯憷。我想:爹本是個小村童,靠著自學竟當上工程師,這一定與爺爺的教學大綱有關。

  我爹是搞工程的,所以天南海北無論那里有工程,那里就是家。聽他說最遠的地方去過緬甸,滇緬鐵路的每根枕木就是一具具白骨。干了工程這一行,為了生存,死了也得死在工地上。

  我生于抗日戰爭即將勝利的前夕,母親是浙江杭州人。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您想想看,天堂里的女人能不漂亮嗎?無論哪朝哪代,凡是漂亮女人的命運都不怎么順暢。"自古紅顏多薄命"嘛,所以她也難逃劫數。

  滿懷愛國激情的新女性,輕信了"朋友"的勸告,她加入了"抗敵"的行列。滿以為用歌聲也能打擊侵略軍,沒想到社會現實給了她當頭一棒。"隨軍慰問團"除了表演節目外,還要去執行其它烏七八糟的任務。大概在舊社會所有涉足文藝的女性,都逃不脫有權勢的臭男人們糾纏。當她突然被分配去單獨"慰勞"一位大官兒時,震驚的她自知惡運來臨,就趁著漆黑的夜色,冒著生命的危險開了小差兒。

  一個不愿做委心事的弱女子,在舉目無親的城市里只能流浪街頭。萬幸中她巧遇到一位英俊的少年,那就是我爹,這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然而,這件事在大伯的眼里卻是"無緣對面不相識"了。

  大伯極力反對這門親事似乎也有道理:在兵荒馬亂的年代,自己的飯碗都難保,又增加了一張吃飯的嘴。本來靠技術和力氣掙錢養家就很不容易了,再養一個非明媒正娶,而又來路不明的女人的確是太難了。再說,老家的爺爺已經給爹定了親,大伯出面阻攔正是順理成章。要不是同事們熱情相助,使兩人結為夫妻,我這顆小星星也許就不會出世了。

  抗戰勝利了。在一片戰火廢墟上的人們,又面臨著新的選擇,而選擇的確是世上最復雜的技巧。出門在外的人,無論遇到什么麻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家,只有家里才是避風港。為了解決眼前的吃飯問題,哥倆選擇了回老家。然而,對新婚的丈夫來講,回老家就得拋妻棄子,因為老家還有個小腳女人在等著圓房呢。對這位名不正言不順的漂亮新媳婦來說,一個大伯子就已叫她膽顫心驚了,回到北方還有二大伯子、公婆、小姑子......。不跟著到北方就意味著夫妻拆散、骨肉分離,她面臨的是更復雜的選擇。

  大伯父對當時形勢做出不容質疑的決定:面臨失業,先回故鄉,媳婦不能要,孩子抱回家。這話說說容易,實現起來可就真難了,說回家不容易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交通問題。由于戰亂,鐵路被一段一段的扒掉了,好不容易通了車,買了票,上了路,就不能再猶豫了。

  火車慘叫了一聲,喘著粗汽往前恍了一下,就要開車了?吹叫煽趦哼抱著孩子在站臺上痛哭。大伯紅著眼珠子一把搶過孩子,拉著弟弟就上了火車。

  火車的叫聲,女人的叫聲,男人的叫聲,孩子的叫聲,響成一片。女人向開動的火車撲去……。   

  火車離開了站臺,車下已一片孤寂,車上的叫聲還再繼續,這叫聲撕裂了天空,震撼著路基,攪亂了一車人的心。

  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母親是孩子的主心骨,因而"骨肉分離"乃是人生的最大不幸。一個人在有生之年,先有個好母親再有個好媳婦,這輩子就知足吧!

>>繼續<<

 
 
長海星緣版權所有
 
美女末成年视频黄是免费网址